第一章
一 温暖不等于爱情（1）
访谈
蔓菱：女，1981年出生，北京人。毕业于普通高中，高三结识一位男友并发生性行为。后考入北京一所重点大学。
蔓菱：风花雪月的故事背后
她的个头不高，显得娇小玲珑，但整个人却显得很有活力，声音很清脆，讲到可笑的地方总是咯咯笑个不停。
她对很多事都有自己的思考和见地，不随波逐流。
我开诚布公地提问，她很坦率地回答，整个过程都很专注，很少左顾右盼，只是偶尔会流露出一点儿忧虑。
平淡的童年
你成长的经历怎样？和父母的关系怎样？
我小时候成绩特别特别不好，特别调皮，但和父母的关系挺好的。上了高中以后，压力越来越大，因为父母对我的期望值挺高的，而且我也是一个挺好强的人，小学第一批入队没有入上，我还哭了好几天呢！
小学在怎样一个学校上的？
特别特别普通的一个地方。离家非常近，家里可以放心；学校特别小；人特别少，一共200多人。
你的成绩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？
上初中时。特别巧，因为我们家离老师家特别近，我跟她女儿一起上学，同班，关系特别好。从那时候，就开始好好学了。因为父母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，所以他们特别希望我能上大学，觉得我不考大学，这辈子就完了，所以我初三开始使劲学习。
父母的教育方法怎样？
小时候他们老打我，我很害怕，但很调皮，一边挨打一边玩。后来长大了就好了。
小时候到现在的爱好？
特别爱玩儿、爱看电视、看卡通书、言情小说，但毅力不够，总是只看一半。我父母特别希望我看书。我老是被他们逼着干什么事，特痛苦，总盼着赶快长大，这样，就不用他们来管我了。我的朋友都是同学和爸爸的一些画友。
你还记得自己怎样第一次接触和性有关的事物？
小时候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方面的事情。好像第一次和这件事有关的内容是我妹妹告诉我的。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女人和男人结婚，只是为了对他好，所以特别怀疑小孩是从哪来的。
直到上高一时，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当我知道真相时，我特别惊讶。有一段时间，我不能接受任何男的和女的在一起，看见自己的父母，我心里都难受，因为知道这种事后，心里老会想。
你妹妹怎么向你描述的？
她就是告诉我男人和女人怎样，我妹妹是从自己同学那里知道的。她那时上职业高中，同学和我们学校的不一样，我的同学都比较保守，好像没怎么接触过这方面的事。
这之前，你交过男朋友吗？
有，初三吧，交过一个男朋友。
苍白的性知识
你们那时没有谈到这方面的内容吗？
有，有一天在他家，他想做什么，但被我阻止了，因为那时，我什么都不明白，以为“倒霉”(指来月经)的时候和男孩在一起，就会怀孕。我一点都不懂，特别害怕。
我初三时才“倒霉”，起初我在“倒霉”时都不敢和男孩坐在一起，包括我的父亲。我妈妈什么都没跟我讲过，没告诉我我已长大成人。一切都是自己在摸索。
她没有告诉你怎么办吗？
我来月经的时候，她才告诉我。
学校的教育呢？卫生课呢？
初二就上过了，但这种课只让我知道了女人为什么会来月经这件事，除了这个，其他就不知道了。而且那时年龄很小，觉得不就那么回事嘛。
后来和初三这个男孩怎样了？
后来我们考上了不同的学校，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。
他是一个怎样的男孩？
是挺普通但是挺上进的那种，那时我坐在他斜前方，他英语比我好，我老问他问题。慢慢就觉得这人特别好，我喜欢和他接触，给他打电话。
老师和家长的态度怎样？
父母不知道，老师太忙了，因为那是初三下半学期，她有点儿顾不上管我。
后来的男友是怎样结识的？
在画画班里认识的。他画画很好，还做好多小礼物给我。但我们到高二就分手了，因为我爸
爸当时是我的老师，他发现这件事后，打了我一顿。哎哟，真是刻骨铭心。但我当时，真的特别喜欢他，我觉得即使我爸打我，我也要跟他好。后来他对我说，不希望因为他，让我受苦、受罪，让我们先沉静一段时间。后来我们就分开了，挺痛苦的，因为我特别特别喜欢他。后来他
和别的女孩好了，我就天天哭，每天都哭。我就想对他好，但后来也还是没有在一块儿。
为了他可以跳悬崖
后来，在我高三的时候，在一个画画补习班，认识了一个男孩，他当时在上复读班。
他家离我家特别近，所以我们经常一起回家，这样就熟悉起来了。
在认识他之前，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以前认识的那个男孩。但是结识这个男孩后，我觉得他也很好，能带给我很多乐趣，而且他比我年龄大，我跟他接触才让我忘了上一段感情。
我记得我喜欢他，是因为他骑着摩托车到我们家的胡同口，然后打电话给我，告诉我说他路过这里，顺便看看我。我觉得就在那一刻，我喜欢上他了。
这件事，你父母知道吗？
我感情上的事基本都不让他们知道。但有一次我给初中的那个男友写的一封信被我妈看到了，她和我爸狠狠地斥责了我一顿。我觉得他们在教育上有点问题。
如果这样，你在高中发生性行为，压力应该非常大？
我其实是一个思想很保守的人，一直都觉得，我只有嫁给了谁，
才会和谁发生性行为。如果我没结婚，就发生这件事，我觉得不好。高三的这个男友1.85米的个子，而且还长得非常好看，也挺要强的，上了自考的大专，他还想学很多东西，想再考大学，将来出国。他家里情况比较好，他哥和嫂子都在加拿大，他父母属于年轻时比较能干，挣得不少钱的那种。他对我好的时候 ，我就觉得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对我这么好了，我就觉得，这种感情太甜蜜了，谈恋爱是件太幸福的事了。他属于特别鼓励我的那种，帮我补英语，有时还会用老师般的口气教育我，我当时觉得特别幸福。
后来，我就觉得我这辈子肯定得嫁给他，我觉得我生命里不会再出现他这样的男人了，我觉得他特符合我的要求，为他做什么都值。爱他的那种感觉就是，前边有个悬崖，为了他，让我跳下去 ，我也会跳。寒假时，我们去了他哥过去的家，他们移民加拿大了，但什么东西都没带走。我们去那里玩，一起做饭、看影碟什么的。其实，一开始有好几次都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，但我一直都在拒绝，我老觉得不行，还是不行。后来我可能还是太喜欢他了吧，我看着他的时候，没法拒绝他，后来就发生了。
也曾特害怕
上高三时多大？
17岁的寒假。
当时感觉如何？符合你的想像吗？
我一直觉得这件事不好，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它会发生，特害怕。我怕有人会知道这件事，所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。但我觉得，为了他，是挺值的。
他也是第一次吗？
是，但他知道他要干什么。我特紧张，也不是一下就这样了，是循序渐进的。刚开始时，特害怕，什么都不敢看，只知道使劲使劲闭上眼睛。而且，还是有逃避的心理，总觉得这件事不好似的。但是这件事之后，他对我就更好了，后来我就确认我的选择是正确的，我不后悔，为了他一切都值，我就觉得他特别珍惜我。
你觉得他做这件事时，照顾你的感受吗？
我们做完这件事后，他总问我怎么样，疼不疼。但是我觉得，发生时，他没照顾过我的想法，我觉得我完全是被动的。
有避孕措施吗？
用避孕套。
第一次也用了吗？
没有。
那你担心吗？
因为是第一次，我流血了，特别害怕，所以很快就结束了。后来就特别小心，因为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安全期，所以就特别小心地注意安全。
节外生枝
这个过程影响你的学习吗？
因为我觉得我心里有股劲，就是想上大学，所以这件事发生了以后，没影响我的学习。
但我一个人的时候，老会想，老害怕，同时又觉得只要有他，我就什么都不怕。
那年四月份时，我参加北京一家美术学院的专业考试，他骑摩托车来接我，被车撞了。
那天刚考完试，他给我发了一个短信，说有事晚了，不能来接我了，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。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，平时他无论多晚都会来接我的。我后来往他家打了200多个电话，都没人接，呼他也不回。后来终于有一次，他哥哥接了电话，特别厉害地告诉我，他住院了，但别的什么都不肯告诉我。
当时医生说，他那天晚上要能挺过去，就有可能好，过不去，他就瘫了。我当时都快吓死了，但我想不论他变成怎样，我都会和他在一起的。
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，为此，我告诉了我妈我谈恋爱了。因为我在家里，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，我妈问我这件事有没有影响我的学习，我说没有。虽然在思想上这件事有影响但实际对考试本身影响并不大，反而一门比一门考得好。
后来我去看他，他那时一只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了。他跟我的好朋友说，怕耽误我，让我最好找别人。后来，我说不可能，我必须跟他在一起。可能也就两个多月吧，他就完全恢复了。医生说这是奇迹。这句话他也听见了。
我觉得，跟他在一起还是挺幸福的。
他考上大学了吗？
考上了一个大专。
天长地久的美梦破灭
你现在还和他在一起吗？
还在一起，可是不那么好了，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，他已经不那么在意我了。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，好几年了。他脾气不好，老发火。我每次觉得特难受时，我就告诉自己要坚持，因为我太珍惜这段感情了。我原来那么想跟他在一起，那么想嫁给他，我觉得心里特别难受，我已经挽回不了了。
我之所以坚持不和他分开，是因为我害怕今后找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生，而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对我有看法。
但是我的一些朋友，他们还正在读高中，他们却觉得这件事非常正常，而且他们在一起还会交流经验，我觉得太可怕了。
我妈一直教育我，干得好不如嫁得好，没有结婚就不应该发生这件事，如果发生了，以后就嫁不出去了，找不到一个好人家。不管这个男人如何，如果这个女人不是一个处女的话，那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在意她。我觉得我从小接受这种教育，我永远都摆脱不了这种想法，所以在家里，他们随便说一句话，我心里都会难受。
你觉得在班里其他同学发生这类事的人多吗？
不多。因为跟我在一起的几个朋友，我觉得他们挺正常的，而其他更多的人，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，看不出来。
你自己的这件事，别人都不知道吗？
是，我害怕别人知道。因为如果知道了，他们会用另一种眼光看我。我自己也就会想，我是不是很不好啊?
你后来喜欢和他做这件事吗？
我俩特别好的时候是，就觉得两人特熟，特亲密。但现在不是了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总觉得他是因为这件事，才把我们的关系维持到现在。他不准我问他任何问题，不准我查他任何东西，可我老觉得不放心。身体的交往，永远是互惠互利的。不代表谁失去什么，谁得到什么。但是，这段感情使我觉得，如果我有下一段感情，还是会这样——好的开始，不好的结束。
欲望的变化不大
你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？
就是初三的时候，和那个男朋友。
当时会不会？
不会，我记得第一次接吻时，我就是咬着牙的那种，他说你能把牙张开一点吗，我说不能。当时还不知道，以为接吻就是嘴唇碰一下，后来慢慢就会了。
你现在怎样评价当时做的这件事？
我觉得有阴影在我心里，不知为什么，我觉得在别人身上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，却在我身上发生了。我觉得他们好像比我更纯洁，他们是无邪的。
如果再回到17岁，如果重新选择，你还会做这件事吗？
如果还是那个我，如果还是在当时的那种情感状态里，我觉得还是会发生的。
第一次时，我能控制，能让它不发生。可是因为我喜欢他，我还是让这件事发生了。高一和那个男孩好的时候，他就想那样，我就说死都不行。我觉得当时我没有控制不了自己，我也没发现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。但两人真好以后，就会有这种想法。
做这件事时，他戴避孕套吗？
有时候不会，但不用的次数很少，因为实在担心会怀孕。我记得，我妹妹的同学向他借钱，因为女朋友怀孕了。他说：我怎么这么倒霉，已经是第二次了。我觉得他不是想到女孩受伤害了(因为我觉得怀孕会造成特别大的痛苦)，而是先想到自己要花钱，太可怕了。
现在再想他，觉得他的优缺点是什么？
躁，脾气特躁，和我心中想的那个人不一样，我想找一个大哥哥型的人，对我好，但他可能被家里人惯坏了。
这件事的前后他变化大吗？
不大，后来有变化，是因为什么，我还不太清楚。
你们为钱吵过吗？
没吵过，但是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。他会向我借钱，但不可能还给我，有时挺不高兴的，因为都不容易，钱都是父母给的。
你还相信爱情吗？
我信缘分，而且我觉得生活总会变化。
对自己将来的家有何想法？
其实特别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，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。所以，我还会期待。
谁会从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
你觉得现在青春期性教育搞得怎样？
一点都不好。我觉得很多人都是因为不懂或不明白才发生这些事情的，这就是因为国家和社会不重视这个方面的问题，他们觉得没必要告诉孩子，因为孩子太小。可是他们不知道，孩子有太多的好奇心，他年轻，他小，他什么都想知道，什么都想尝试，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，他可能会摔跟头。我觉得最亲的人，我们的父母应该告诉我们。
为什么父母不告诉孩子这些？
因为他们怕我们知道了就会这样去做。父母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了，而没有想到他们的方式是错误的。一点都不好。
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？
我觉得他们应该慢慢慢慢地告诉孩子，从青春期生理变化呀，月经呀，告诉孩子，她长大了，她变化了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，或多或少的给她一点意识。但现在，就是连这一点意识
他们都没有给过，我觉得父母对孩子的要求太多，也只关注孩子外在的表现，很难了解孩子内心深处在想些什么。
你觉得我们做这件事有意义吗？
我觉得特别好，能出一本书，让社会在这方面有一些意识，我觉得大人们太不在意这些问题了。
有人说，担心少男少女们看了这本书会模仿。
如果他想做这件事，不必模仿这本书里的内容；如果相反，那他会从这本书中得到很多有益的东西。现在孩子都比较早熟，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信息化的年代里，虽然他们不一定都会上黄色网站，但他们都会找一些和性有关的内容来看。其次就是好奇，他们自己会慢慢了解。
你怎么看媒体对这方面问题的态度？
我觉得他们的态度都不好，极力地反对。他们没有端正态度，没有从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。
你想对同龄人说什么？
我希望同龄人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，活得比较洒脱，而不是像我这样沉重。
或许很多人，比如说外国人他们觉得这件事就跟握手、吃饭一样，是一件很自然的事。
负面的影响呢？
对学习会有影响。理智的人能解决这个问题，不理智的人就会摔跟头，所以一定要知道自己生活的目标是什么，把自己的目标定好了，就按照自己的目标去做。如果把自己追求的东西都失去了，那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这种事情越来越多，跟孩子越来越孤单有关系吗？
有关系。在北京这个大都市里，孩子们都住在一个一个的单元里，孤单单的。如果突然有一天，一个男孩或一个女孩进入到你的生活里来，就会觉得这个男孩或女孩对你要比你的父母对你好得多。所以我就觉得有很大的关系。
是否也和思想早熟有关？
是，我老觉得孩子奇奇怪怪就明白了。有些孩子懂得特别早，小学就明白了。现在从生理上来说，有些女孩在上小学就“倒霉”了，这必然使她们成熟一些，早明白一些。
不会再提起
你了解艾滋病有多少？
不太了解，但我知道它的传播方式和状况。
你觉得自己生活的周围安全吗？
比较安全。
你觉得这件事能让父母知道吗？
不能，坚决不能。如果他们知道了，会把我打死的。
我们这一代人长大了，还会有很多人像现在的家长一样。反正将来我们要成了家长，意识会好一些，我们至少会觉得对孩子来说，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。
有时和朋友聊天，大家也都认为做这件事以十六七岁为最好，也许那时状态很好。
在交第一个男友之前，是否对男孩产生兴趣？
小学时，就对一个男孩感兴趣，如果和他做同桌，就特高兴。还有一次和表妹等在院子里玩逮人的游戏，一个男孩老是逮我，我就觉得他挺好的，那时才三年级。
第一次性行为时，是否被迫？
我觉得被迫的成分更多，我和他好，只想搂他一下或抱他一下，但他的要求更多。
后来再做，也有被迫的成分吗？
是的，关键是在他家里，老怕他爸妈回来，每次都挺匆忙的。
后来次数多吗？
不是很多，因为我俩当时都挺忙的，再加上他后来受伤了。我更喜欢和他相处，并不是想和他做这件事，但为了他更高兴，我还是与他做了。
这件事对你的身体影响大吗？
开始时，老觉得疼，月经也一直都不准。
这事对你未来的影响大吗？
我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，对我来说，事业是第一位的，家庭是第二位的，所以对我的事业的追求没有太大的影响。虽然我有时情绪不好，会哭，但我不会停止奋斗。
你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欲望吗？
没有，在这个世界上，除了我男朋友和你，我想再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了。
访谈手记
蔓菱对“性”这件事情看得很重，虽然现实生活中已有其他种种事实让她紧张，担忧的心境稍有松弛，但毫无疑问，在她内心深处，这还是一个比较“沉重”的问题。
她长得很美，记得一位朋友得知我们做这件事时曾与我探讨过，我们得出一个结论，这些女孩子一定都长得比较出色。事实证明，这个结论是对的，她们在外貌上更容易吸引男孩子。
但是，每个人的成长都有其独特性和复杂性，这些内容有时和相貌的关系不大，更取决于自己在生活中的某种遭遇和父母所给的教育。
蔓菱所描述的是一个爱情故事，情感的交流在其经历中占了很大的比重，因为学业和时间，身体的相处并不是其中的重头。
在中国，性行为与一个人的道德品质有直接关系，其结果是这个女孩很容易被定义为“坏女孩”，其前途也就此被蒙上了阴影。
她也是这样想的。
但我们的采访还是很愉快，因为目前，她还没有与这位“第一男友”分手，虽然他们的感情已经危机四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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